口述:新婚第一晚就被老公家暴的村妇
婚姻恋爱 2024-05-01171网络
女儿燕子带着小外孙回娘家时,夏英华正在附近的养殖场剥虾尾。
左手卡住虾背第三个骨节,稍用巧劲往前扒,前段虾皮便悄然脱落,右手反向扒掉后段虾皮,再轻扯虾尾,白白软软的新鲜虾肉即刻乖巧躺在手心。
这是夏英华最喜欢的工作,枯燥重复却安稳,没有人打扰她。
而且收入非常可观,一斤10块,每天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一天能挣好几百。
她和相邻几个老姐妹天天约着一起,比在田里,面朝黄土背朝烈日,累死累活强得多。
管理也并不严格,这不,听人说燕子回来了,夏英华撂下工作服就走。
她喜滋滋地往回赶,路上看到老公喜欢的卤菜买了两斤,看到小外孙喜欢的糖果买了半斤,看到燕子最爱的螃蟹又买了三斤,等到了家门口,两只手已经提满了东西,有钱随意买的滋味简直不能更美好。
然而一进家门,看到燕子那一刹那,满心欢喜全化为灰烬,一颗心像被撕裂出一个大洞,冷风混着冰碴子呼呼往里灌,冻得她浑身发凉。
她可怜的燕子,脸庞惨白浮肿,眼角淤青弥散了小半张脸,嘴角涂抹的碘伏延伸至下巴,她就顶着这么一张,仿佛打翻了调色盘的脸,一瘸一拐地在灶台前张罗饭菜。
身旁小板凳上坐着个奶娃娃,目光呆滞状如木头,稍有一点动静,就像陡然被针扎一样,条件反射般一阵哆嗦,瞪着双小眼睛惊恐地四处张望,完全没有半点孩童的天真活泼。
一眼望去,母子俩无限凄凉。
夏英华一看就知道,燕子这是被家暴了!
燕子五年前嫁给邻村里木匠魏杰,一开始还隔三差五回家看看,怀孕后回家次数少了,来往全靠电话,去年过年甚至没有回家看上一眼,对于燕子的生活,全靠几周一通的电话肤浅了解。
如今距离燕子上回回家,已经一年有余,夏英华想女儿和小外孙,想得心肝疼。
哪成想,朝思暮想的见面竟会是这般模样,燕子故作坚强地对她一笑,便碎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心。
夏英华拉着燕子就要问个清楚,却被刘昌辉一声怒吼打断了。
“你他娘的,还不给老子做饭,是不是想饿死老子!”
刘昌辉从卧房出来,心火直往上窜,斜眼一扫,扫到提早回家的夏英华,眼一瞪更不得了,抬起一脚直踹她膝盖窝子。
“他妈的,你这时候回来,工资拿了吗?”
刘昌辉久病不愈,身体早就被掏空,下脚不痛不痒,夏英华根本没什么感觉,然而小外孙已经尖叫着,缩到厨房角落,一张小脸煞白。
夏英华心里一紧,也嚷嚷开来,唾沫星子喷了刘昌辉一脸,瞬间震住他。
“你吼什么吼,要吃不会自己做?你信不信今天我和燕子就不给你做饭,饿死你算了。”
刘昌辉一口气堵在喉咙,嘴唇蠕动半晌,居然服了软。
“你今天早上也没给我留饭,我两顿没吃,这不是饿得慌了吗,燕子慢慢做,慢慢做,我自己找点吃的垫吧两口。”
他掉头走了,全然没有进门时的半点气势。
夏英华搂着小外孙哄了小半天,才把他哄回小木头的状态,只是小身板依旧止不住发抖。
看着小外孙惊惧惶恐的脸蛋,夏英华仿佛穿越时光隧道,见到了年幼的燕子,那些年,小燕子也时常像这样,窝在她的怀抱里瑟瑟发抖。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难道她所遭遇的一切,要在燕子身上,重演一遍吗?
一想到这儿,就仿佛有双无形大手,狠狠捏住夏英华的心脏,令她喘不过气。
原本要进行的谈话,因为刘昌辉被推到了饭后。
菜一个个上桌,还没等人齐,刘昌辉已经动筷,开了一瓶不知道哪儿来的啤酒。
等夏英华从厨房出来,酒瓶已经见底,刘昌辉显然也上了头,酒精麻痹了神经,他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叫嚷,碗筷砸得叮当响,眼见着桌子都要掀了。
夏英华冲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一见到她,刘昌辉又萎了,安安静静吃饭,吃完了就缩回房间,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夏英华眼神一晃,瞄到燕子看着她,目光艳羡。
等一切家务都忙完了,夏英华才有机会和燕子细说,还没张嘴,先落了满脸泪,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妈,你哭啥,挨两顿打又没什么大不了,以前你都无所谓,现在咋还哭上了?”
透过朦胧泪眼,夏英华看见燕子脸上,写满了发自内心的不以为然。
“这怎么叫小题大做?你看你这一身,到处都是伤,魏杰这是下了死手,不行,我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要什么说法,妈,你别没事找事了,我们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我们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一字一句重重砸在夏英华的心口上。
是,她们是这样过来的,可她知道这一切不对,而她的燕子,却觉得是必经的过程。
夏英华第一次被家暴,是在结婚当晚。
她在婚房里娇羞期盼一夜春宵,刘昌辉喝得满脸通红,踏进房门立马给了她一巴掌,晕头转向七荤八素却力大如牛,当即把夏英华扇蒙了。
他又接连狠踹了夏英华几脚,然后倒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全然不顾其他。
当时夏英华安慰自己,刘昌辉只是喝大了,并非故意,加上第二天,刘昌辉一睡醒就自扇耳光道歉,这一页就被利落翻过。
然而她没料到,这只是开始。
最初刘昌辉只是逢喝醉必动手,隔天道了歉,夏英华就笑着原谅,他摸到底线,一点点变本加厉。
喝酒动手,不喝酒也动手,开心动手,不开心还动手,每个月到头,夏英华难得有几天身上不带伤。
唯一一次,刘昌辉长时间没动手,是夏英华怀孕,怀了十个月,他就老实了十个月,不碰酒不动手,能照顾夏英华的地方都尽量照顾到位。
一度让夏英华以为,不幸到头了。
然而,生下燕子刚出院,刘昌辉就结结实实揍了她一顿,以示庆祝,那次,她躺了整整一周才下床。
夏英华甚至觉得麻木,久病成良医,哪怕是伤筋动骨,她也能自己给自己上药治疗痊愈。
从此,日子恢复从前的模样,唯一不同,是多了一个旁观者——燕子。
每回刘昌辉动手,一定要把燕子提溜到一旁,燕子哭得越大声,他打得越起劲。
燕子从小在恐惧中长大,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任何人的触碰她都恐惧瑟缩,在学校也不和同学交谈,一度被认为自闭症。
那时候,夏英华自顾不暇,沉浸在痛苦和自我救赎中,她完全不知道,燕子究竟是怎样长大的,有时候痛得厉害,她就抱着燕子喃喃自语。
“他不是完全没有良心,他不重男轻女,也从不打孩子,每次我生病他都会主动照顾我,能挣钱不外遇,不嫖不赌,只是压力大,偶尔打我,总有一天,他会厌烦,会不再打我,总能等到那一天。”
她一遍又一遍自我欺骗,企图在漫长压抑的婚姻里,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和活下去的勇气,她站起来了,却从没想过带给燕子的是什么。
最后真正解脱她的,不是刘昌辉对动手打她的厌烦,是刘昌辉出意外,醉酒开摩托被压断一条手,脊椎侧弯。
那时候燕子还没出嫁,刘昌辉开始变得消极,他不能时间站立,隔两三个小时就要躺下休息,无法外出工作,夏英华从家庭主妇被迫变成唯一的经济支柱。
生病初期,刘昌辉还嚣张依旧,可他挣不了钱,吃饭看病全得仰仗夏英华,只要他敢发脾气,夏英华就敢狠狠饿他一整天,一滴水一粒米都不给,要是动手,夏英华也能拼一拼,两三回下来,他就彻底老实了。
夏英华一夕翻身农奴把歌唱,拥有了自由呼吸的天空,才肯面对内心,后悔没早点反,当初只是愚蠢懦弱,望着前路无数阻碍,躺下任打选择最轻松的道路。
她以为是命运的垂青,解救她于水火,却从没发现,在她刻意忽略的角落,燕子成了第二个夏英华。
“总有一天会熬出头。”
燕子抱着儿子,一举一动,都复刻着夏英华的曾经。
夏英华遍体生寒,燕子在娘家的这些天,她一遍又一遍给燕子洗脑,盼着求着,燕子不要走自己的老路。
但直到燕子离开,也没有半点松动,她比从前的夏英华,更善于自我欺骗。
燕子走时,脸上的痕迹已经渐渐散去,脸颊不再浮肿,眼角淤青浅浅,只余下眼里抹不掉的忧愁。
这双眼深深刻在夏英华脑海里,从燕子年幼时,这双眼睛似乎就盛满忧愁,到如今,一年忧郁过一年。
夏英华心里不安极了,她想去燕子家看看,如果能劝魏杰就劝,不能劝,就算离婚她也要把燕子带回来。
算盘打得响,事实却总不能让人如愿,临走前几天,刘昌辉肝硬化进了医院。
夏英华寸步不离守着,一日三餐晚两分钟送到,刘昌辉都会抓狂,他生病后难受,又怕夏英华不管他,便抓住夏英华可劲儿折腾。
夏英华哪儿都走不了,她想,再等等,等刘昌辉出院了,请护工照顾一个月,她就去燕子家。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小半年。
每回病情稳定,医生准许出院,刘昌辉就开始闹,逮着医生天天做检查,总觉得自己浑身是病命不久矣。
这期间,夏英华只能通过电话劝燕子,忽然有一天,燕子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还没等她去燕子家,噩耗已经传来。
燕子因为故意伤害罪被逮捕,现如今被羁押在看守所,等待开庭审判。
听到消息,夏英华两眼一黑,觉得天都塌了,四处找人打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上回燕子是趁魏杰去外地参加婚礼,瞒着他偷回家的,原本算好了时间,魏杰却提早一天归家,发现燕子偷走,攒了一天一夜的火,见到人当场爆发。
二话没说抓着她的头发就往地板上撞,手边什么趁手抓起来就往燕子身上招呼,没得砸了,直接上脚踹,最后燕子被踢断三根肋骨,外加轻微脑震荡。
这种程度的伤,在燕子的承受范围之内,她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没人照顾处处靠自己,病好后还是乖乖往婆家去。
魏杰却没出够气,燕子住院,儿子就成了出气筒,等燕子到家,儿子被打得浑身淤青,还在给魏杰下面条。
燕子想不通,夫妻之间打闹是平常,为什么要波及儿子?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宝,自己老爸以前再怎么暴跳如雷都不会对她下手,平时儿子成绩又好,又从来不惹事,逢人都夸,魏杰怎么下得去手?
魏杰太过分了,或许应该让他像刘昌辉一样,失去自主能力,才会听话。
出事那个晚上,魏杰又动手打了她,她晕晕戳戳躺在地上,眼见着魏杰要去隔壁房间把儿子揪起来,她抄起举起身边的榔头敲晕魏杰,又鬼迷心窍般敲碎了他的双腿膝盖骨,只有他不能走,才不会伤害儿子。
更意外的是,儿子听到响动起床,透过门缝目睹了全过程,事发之后,他再也没张嘴说过一个字。
一个家三个人,两个病倒一个进监狱,彻底散了。
夏英华再见燕子,是在监狱,瘦小的身子仿若竹竿,蓝色囚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仿佛被抽掉精气般,整个人萎靡不振。
不论夏英华说得多么激动愤慨,哭得多么声嘶力竭,她都双目呆滞。
夏英华真正感受到绝望,从前她骗自己,也骗燕子,家暴是黎明前的黑暗,总有一天会迎来曙光,男人总会有良心发现的一天,沉默承受是最伟大的牺牲。
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
她错了,错到离谱,才导致了三代人的悲剧,到如今,她不得不自食恶果。
照顾刘昌辉到老,等待燕子出狱,抚养小孙子长大,她不知道生活还没有希望,她只是必须这样做,她没了主动权,只能被命运推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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