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活人历史研究的口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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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口述
史研究
是什么,是一个可以不断拷问的话题。它是强调人为本位的历史
研究
,有别于组织本位的历史
研究。据此观察,口述
史是活人历史研究,有别于死人历史研究;是直接历史研究,有别于间接研究;是双向的研究,有别于传统的单向研究;是声像形态的历史,有别于文献形态的历史;是活人有感的历史,有别于死人无感的历史。
关 键 词:
公众史学/口述历史/活人历史
基金项目:
本课题系2017年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当代中国家谱编修理论与技术研究”(17AZDO23)阶段成果。
作者简介:
钱茂伟,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教授、公众史学研究中心主任。
口述史肯定有理论,但研究什么、如何研究却大有讲究。口述史理论与技术研究,首先应是历史文本初生产层面的理论与技术研究,其次才是历史文本的再研究。在根据文本再研究的经典历史研究模式下,学人的第一反映往往是根据口述史文本(文献的或视频的)做研究。这类口述史文本再研究,实际上看到的是剪裁过的文本。这样的口述史理论研究方式当然需要,然而却有点“矮子观场”的感觉。笔者更关注口述史生产过程中所遇问题的学理与方法思考,主要是口述史生产、传播、应用环节的理论与技术研究。理论是对现象的学理思考,问题是实际遇到的让人有点疼的问题,不是无病呻吟。凡是口述史生产、传播中遇到的问题,都值得我们做学理分析。这样的口述史问题从哪找?公开出版的文字口述史作品,恐难以找到这样的问题。口述史文本生产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作者往往不会公开表达出来。

多数人压根儿不关注,就是采访、倾听而已,缺乏问题意识,遇到问题也不会深想。笔者因为重视理论思考,所以关注口述史生产环节的诸多理论与技术问题。口述史生产中的问题,必须来自于口述史实践活动。具体地说,来自本人的口述史实践,来自于别人的口述史实践。别人的口述史实践活动材料,一方面来源于已经成文的文章或后记,另一方面得有意识地找采访人聊口述采访背后发生的故事及遇到的问题,从中提炼口述史问题。之所以要研究口述史理论,是因为这些问题不解决无法促进口述史的生产与传播。口述史理论研究必须来源于实践,最终仍回到实践、指导实践活动。这样的理论思考,才是有生命力的。对口述采访背后、编辑背后的通透观察与思考,才是口述史理论思考的关键。如果光看口述史文本表层,是发现不了口述史背后诸多奥妙的。
口述史研究是什么,是一个可以不断拷问的话题。目前的口述史研究,仍存在几大误区:一是文献史学与口述史学不分,二是历史研究与历史记录不分,三是前代史与当代史不分。笔者提倡的全新观点基本有六:一是人为本位的历史研究,有别于组织本位的历史研究。二是活人历史研究,有别于死人历史研究。三是直接历史研究,有别于间接研究。四是双向的研究,有别于传统的单向研究。五是声像形态的历史,有别于文献形态的历史。六是活人有感的历史,有别于死人无感的历史。①下面详细论述之。

一、口述史是活人历史研究一途
口述史,本质上是当代人历史的研究,它上面更大的建构单位应是“当代公众史”。当代公众史是以当代人为中心的历史建构单位。人为本位的公众历史研究,有别于组织本位的历史研究。传统历史的建构单位,主体是国家,其次是地方、家族,分别称为国史、方志、家谱。这三种历史建构单位实际上仍是组织本位的,只是建构单位级别大小不同而已。笔者近来反复强调的是,要在组织本位的历史建构之外另辟一个战场,以人为中心研究历史。不同的建构单位有不同的目标,不同的建构单位会有不同的特点,所系内容是不同的。以人为中心讲述历史,可以将个人、家族、学校、单位、城市、国家几大方面的历史串联起来,这是以人为中心的综合历史记录体。
人,可分为死人与活人。死人与活人的划分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大体说来,所谓死人,是指离当下百年、三代以上的人;所谓活人,是当事人尚活着或三代以内相关人(子孙或门生故吏)尚活着。简单地说,当下没有利益感觉的人,就是完全的死人;反之,当下有利益感觉的人就是活人。死人历史研究,可称为前代史;活人历史研究,就是当代史了。当代史是活人史,活人史是一个有利益诉求的世界,历史向来难写。
当代活人史的记录,可以有笔书与口述两种途径。传记、家谱均是文献形态的不同载体,口述史首先是影像形态的作品,其次也是可以改编为文献形态的作品。不同的研究模式,有不同的参与群体,不同的参与模式,有不同类型作品。前代史研究多数是写作,而当代史研究则可以大量借助口述。作为

活人历史研究,口述史有以下特点:
1.通过第一手的大脑记忆来研究。什么是第一手资料?在默认为文献再研究的经典历史研究模式中,档案、日记是第一手文献。有时,正史也成为第一手文献。总之,第一手文献,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就是最早的文献。对当代公众史来说,这些都是已经成文的文献,时间都有点晚了。当代公众史则可以搜集到更为前沿的第一手资料,即各人的大脑记忆。大脑记忆才是真正的第一手过往信息。人类是时间动物,所有的言行均有时间性,过了时间点就消失了。即使录像下来,能再现其动态面貌,但它的实体仍消失了,这就是实在的一度性。人类之可贵在于有一颗奇妙的大脑,它是人类自带的一个核心器官,有记录与再现功能。它始终与人同步,人行进的每一步,大脑都会自动记录下来。如此,消失的实在会以实在的记忆形态存在,可称为“不存在的存在”,这是一种认知意义上的存在,历史学关注的正是这种认知意义上的记忆存在。
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的历史存在就是大脑记忆的存在:没有了大脑记忆,人就是行尸走肉而已。人的一生会遇见无数的人,会经历无数的事,说无数的话,想无数的念,如此,他的大脑会存储无数的信息,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数据库。当然,大脑也有遗忘功能,大量的信息会丢失。即使这样,仍可保留巨量的信息。如果能及时记录下来,可以留下无数的生活史信息。即使不借助文本记录下来,也可靠大脑存储无数的信息。大脑记忆可以进一步加工成文,就是人类的文本。大脑记忆是一切文本建设之本,这正是我们关注大脑记忆的原因所在,也是强调大脑记忆是口述史之本的原因所在。当我们提倡人人参与时,许多人抱怀疑态度。笔者的看法,“人人参与”不是学人的臆想,而是客观要求。因为当代史的过往信息存在于大脑记忆之中,如果当事人不参与口述,何来当代公众史?之所以要提倡做大规模的公众口述史,就是因为真实的历史存在于各人的大脑记忆中,必须通过口述让当事人开口说话,才有可能寻找到真实的历史细节,从而建构更为可靠的历史,怎么可能是后人、旁人说史更为可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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